春风十里修罗场

【杜方】驯“夫”记

我有错……
大家都在发甜饼
我的却是个丧(目前来看)
但它只是个(伪)丧

信我!信我!信我!
晚安各位同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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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十二』

在门口站过,在竹林走过,杜见锋以为,他应该是进不去这栋洋楼了。

可是现在他就踩在洋楼的地上,方孟敖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,烟雾弥漫,锐利的双眼透过层层薄烟看着他。

他也曾用这双眼睛为飞机飞行寻找着方向。而现在,他在为他弟弟的未来找着方向。


杜见锋直视他,眼神坚定“我必须要见见他。”

谢木兰拽着何孝钰的手,紧张的都出了汗。何孝钰被她拽的疼,忍不住唉了声。方孟敖便收回了目光“木兰,送杜旅长上楼去。”





门被推开一条缝,杜见锋只瞥了一眼,便立刻伸手抓住门沿,冲着身旁推门的谢木兰压低声音“我来。”

谢木兰往里瞧了眼,瞬间明了,撒了手往后退去。

一个素来大咧的男人,去小心翼翼推着一扇门,以防止它发出一点响声惊扰了屋里正睡着的人。

笨拙又心酸。

谢木兰掉头望向楼下,正对上方孟敖往上看的眼睛,她轻轻的点头。
方孟敖便低头了。



方孟韦躺在窗边的摇椅上,闭着眼睡着。杜见锋放轻脚步靠近,在椅边站了几分钟,见他没有醒过来的意思,又打算离开。

“来了就别走了。”
沙哑的声音蓦地响起,杜见锋迈出去的步子一顿。
“你在的话……我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。”

他便再也迈不开步子了。
身后是方孟韦轻浅的呼吸声,也不知到底是睡了还是醒着。




“孟韦在睡觉吗?”方孟敖仔细听了一阵,楼上没有任何声音。

谢木兰挨着何孝钰坐下,撇着嘴抱怨“睡了才好,总比天天去看那首诗要好,都快看的魔怔了。”

“睡着了才更痛苦。”方孟敖捻灭雪茄,向后靠去。

醒了还能控制自己去想什么不去想什么。若是睡了,想和不想,就都会涌进脑子里。


方孟韦醒的时候,太阳渐落,夕阳的光芒从窗口斜斜的射进来,坐在窗上的人就像被那小小的窗口圈住,变成了一副挂在墙上的画。

他蒙蒙的看了好大一阵,以为是梦“杜见锋……”

杜见锋便转头看他,手里的纸张抖动了几下,清脆的响着“你抄了很多遍这首诗。”

方孟韦又闭上眼“你不是识字吗?念一遍。”


男声低沉,像是穿过了激烈的战场,越过无边的荒山,然后一切都停了下来,万物皆静。

“别恨绵绵,屈指三年……”

崔中石站在东中胡同口,垂着手冲他笑。

“君初双鬓,我已华巅……”

崔婶抱着两个孩子,站在车站冲他笑。

“小庭幽槛,菊蕊阑斑……”

崔家院子里的槐树,绿的浓烈。

“愿花长好,人长健,月长圆。”

停站的火车缓缓开动,崔中石的脸在车窗口里笑,平阳和伯禽坐在他身侧,崔婶低头整理着脚边的行李箱,她总怕磕坏了她的箱子。

火车越来越远。
崔中石一家越来越远。
阳城也越来越远。
好像,一下子轻松了。


方孟韦睁开眼,坐起身,慢慢走到杜见锋身边,伸手抽过那张纸。揉成团,从窗口丢了出去。

“唉,你……”

“去他娘的花长好人长健月长圆。全他娘假……”

杜见锋一手扣着他后颈,一手捂着他嘴,眼角望向紧闭的房门,确定没脚步声靠近,还是没敢松。

“这是在你家呢!你大哥就坐在楼下,要是让他听见你都跟我学了这些,他不得把老子挂在飞机上游街示众去……”


掌心是热的,滚烫,带着淡淡的烟味,还有的泥土的清香。方孟韦小心翼翼的呼吸了几口。他突然想,把这只手从自己嘴上拿下来,然后牵住。就像很多次,父亲与程小云那样,在无人的时候,会小心的握住对方的手,十指相扣。

他这么想,也这么做。


垂在身侧的手往上一点点抬着,覆上杜见锋的手腕,往外扳开,指尖甚至能感触到这人脉搏的跳动。杜见锋停了絮絮叨叨的话“你怎么了?”

院外有刹车声,接着,父亲和姑爹的交谈声传来。

方孟韦如针扎一样松了手“你手上有泥。”

杜见锋闻言,连忙甩了几下“今天给我媳妇在那院子里给她围个菜园子,但是老子擦干净了的!真的!”


方孟韦顿时笑了。
眼底清明。
梦醒了。
彻彻底底。





“家里来客人了。”
方步亭盯着门外树下的车影,步伐顿了顿,又才继续往
屋里走。

三位长辈陆续从门口进来,何孝钰和谢木兰站起来就要
打招呼,被方步亭抬手制止,转向身边的程小云“你去做点吃的,今天多做一份,把这个客人留下来。”

“好。”程小云轻声应道,往厨房走去。

“你们继续聊,我跟你们姑爹去书房谈点事。”

谢培东连忙上前,搀扶着方步亭往楼上走。可是无论坐在沙发上的,还是厨房里忙碌的,亦或是正在上楼梯的人,大家却都是沉默着。
心照不宣。

方步亭放轻脚步,路过方孟韦紧闭的房门时,停了下来。


方孟韦探长脖子往窗外看,果然看见了小李正在停车。他还没来得及缩回来,杜见锋便在他脖子上逗了把“看什么呢?”

方孟韦恼的推他“看这高度把你推下去能不能摔死。”

“嘿!”杜见锋揪住他的领口拉近自己“怎么跟老子说话呢?”

“松手!”

“你再跟老子顶嘴一个试试。”

“杜见锋!!”

“嘶――别拧老子耳朵啊!疼!”




方步亭转头,无声的和谢培东交换了个眼神,叹气,朝着书房走去。

“内兄,”谢培东给方步亭倒着热茶“您是对这个杜见锋有什么意见吗?”


方步亭把手里的拐杖放在沙发边“我倒不是对他有意见,我只是在想,孟韦该怎么从这段感情里面走出来。”

“俗话说,孩子有孩子自己要过的坎。”



“那要是跨不过去呢。”方步亭端起茶杯,吹了吹“孟韦这孩子,跟他姑姑像。当年他姑姑非要嫁给你,我拦住了吗?还不是没拦住。性子倔的人,谁拦都没用,只有他自己过得去。我现在就是担心他过不去,谁能帮他一把?”

谢培东寻思了一会“内兄,我倒觉得,从刚才看来,孟韦是放开了。”

方步亭望向他,目光迷茫。

“您要相信孟韦,他有分寸。”



饭桌上又多了把椅子,谢木兰埋头喝着汤,眼睛倒一直瞥着对面两位,瓮声瓮气“杜旅长,你来了真好。”

杜见锋手一抖,汤险些泼了出去,他记得这小姑娘不是对他意见挺大的吗?

“你一来我小哥就下来吃饭了。”


方孟韦筷子夹的半块豆腐霎时也送不进嘴里去了。

程小云桌子底下用膝盖碰她,她哎呀一声“小妈,你干嘛呀?”

餐桌静了下来,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。倒是杜见锋,放了自己手上的筷子,又从旁边拿了双备用的,开始和方孟韦夹菜。

“你干嘛?”

“多吃点。”

像是生怕方孟韦吃不饱似的,一个劲的夹给他,弄得方孟韦不得不把自己的碗离他远一点。

“行了行了。”方孟韦抓住他的手“我够了。”

杜见锋直直的看着他。

方孟韦重复一遍“真的够了。”



“吃饭,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方孟敖轻咳了声,引回了大家的注意力,餐桌上的碗筷声便又响了起来。

谢木兰撇嘴瞅着方孟韦的菜盘子“都没菜了,还让我们吃什么呀?”

“给。”方孟敖叉了个馒头放进她碗里。

“我不想吃馒头!”

“让你吃了吗?让你堵嘴用的。”

何孝钰噗嗤一声没忍住,又连忙伸手捂住嘴,连连道歉。

“行了,消停点。”


毕竟是家里的“掌权人”,方步亭即便再怎么压不住两个儿子,说说倒还是可以。谢木兰要怼回去的焰头便消下去了。



谢培东挽留杜见锋住一晚,杜见锋搜尽脑子里所有委婉拒绝性的词语,最后还是方孟韦说了句。

杜旅长得回家。


长衫长者站在灯下,光影交错,明暗不清“孟韦,如人饮水。”

方孟韦便弯了眼角“姑爹,我知道的。”





夜晚微凉,出了方家,风便往脸上扑,不安分的往领口钻。方孟韦本就还穿着短袖,这会抬手去捏散开的领口。

“捏住就有用了?”杜见锋把他扳过身,仔细的扣着两颗扣子“你得扣着。”


“杜见锋,打完仗了,你会去哪?”

“要么死在战场,要么回到阳城。”杜见锋后退一步,调侃“方公子,你得好好活着,知道吗?”

方孟韦偏头,四周寂黑“应该会的吧。”

“不是应该,是必须。”杜见锋想抽烟,可是口袋上空的,摸了几下,徒劳。

方孟韦依旧笑着,浅淡的很。抬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包烟,放到杜见锋掌心里“最后一包了。”

杜见锋握着那包烟没动。

“我以后不喝酒了,也不再在随身带烟了。你要是在北
平想找个人聊天,重新找个人吧。但是如果找不到烟的话,那就少抽吧,抽多了对身体不好。”


他走上前一步,伸手抱住杜见锋“杜见锋,打完仗了,就带着张小姐离开北平吧。阳城是个好地方,比北平还好的地方。”




方孟韦带着一身的凉气进了屋,兄长坐在楼梯上,手指上的雪茄闪着点点星火。

“大哥还不睡觉啊?”

“有事跟你说。”

“什么事啊?明天说不行吗?”

“就现在,我跟你好好谈一谈。”


方孟韦上楼的动作停下,然后在方孟敖身旁坐下“大哥,怎么了?”

“你不是一直想读书吗?我跟爸商量了,送你去香港。你觉得怎么样?”


方孟韦似乎并不讶异,只是沉默了几分钟,然后回视他“其实不用这么麻烦,我已经处理好我自己的事了。我明天还要去警局,很多事都耽搁了。大哥,早点休息吧。我回房间了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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